冻冻爱乖崽(置顶自助)

很少理人状态,有事先看置顶

【嘎龙】杀死月亮01

提示:

嘎龙1V1

将军嘎X圣女双⭐龙

正剧向

——————


01.

没人知道那个孩子是怎么从战场上活下来的。


那是一场惨烈异常的战斗。尸横遍野,层层叠叠,断裂的刀刃和枪尖深深插进土里,木杆和绸缎都破碎地凋零在泥里,军旗或倒或碎地残了一地,有的还贯穿了尸体。当乌鸦赤红着眼睛惨叫飞过,秃鹰盘旋叼尽那些皮肉,插在肉体里的军旗都歪倒在空荡的骨架里,那时战场也已不叫战场,只是一片露天的坟地。

只有惯在坟地上摸金的人才会忍着种种惨象摸到这里来,试图翻找尸体中值钱的物什,哪怕一袋铜钱。陈老三就是这么一个人,他已练就一身为钱不怕苦和毒的本事,能围着面巾长时间地在死人堆里淘金,以求每天多喝二两酒。可连他也没想到,他会在这么一大片坟场上碰到活人——

“大叔,有水吗?”

那声音干涩嘶哑到极点,还有点奇怪的口音,陈老三给吓了一大跳,险些以为是什么传闻的僵尸或是冤魂。定睛一看才发现竟是个撑着一把断裂的大刀的孩子,大刀前半截估计已折断在土里,不然他怕是也拿不起来,毕竟那是个瘦骨嶙峋得仿佛骷髅的男孩。然而,男孩虽然一副残破的身体,撑着一把断裂的刀,眼神却仍旧像凶猛的狼、像冰山或悬崖似的陡峭,似乎只要陈老三给的回答不尽人意,他就会抬起手中的断刀,来饮他的血解渴。

陈老三只是个连偷活人的钱都不敢的家伙,被他那凌厉的双眼注视,脑中顿时空空如也,抱着生物求生和躲避危险的本能,嘴角扭曲地略微上翘,回答道:

“我家不远,不如去我家喝吧。”

“那麻烦了。”男孩撑着断刀站起来,咳嗽着挺直了脊背。陈老三发现他身上穿的不是什么军服,也就更加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留在这片战场变成的坟地上。


但后来男孩留在了陈老三家里。男孩告诉他:

自己刚满九岁,名为阿云嘎。


阿云嘎在陈老三家长到十六岁时,梅国征兵的诏书终于下到他们这边境,阿云嘎毫不犹豫地进入军队,成了一名真正的士兵。陈老三一阵唏嘘,说养这么大的半个儿子走了,以后活着更没意思了,阿云嘎抿紧他永不上扬的嘴唇,定定地看着他说,您放心,我给您送终。而后毅然决然地背上行囊离开了这里。他也许天生要属于战场,当他拿起长刀或弓箭时,眼神坚定且狠厉,从未失手。从十六岁到二十六岁,十年间他南征北战,深陷厮杀,满身旧伤,但他从未尝过败绩,官职一路稳定走高,手下的士兵越来越多,有关他的传言也越来越广。

他被称为“战神”,那些人膜拜追随他的胜绩,将他捧上神位;也有人称他为“邪鬼”,那是恐惧他又憎恶他的敌人们,他们嫌弃他身上的血腥味和杀戮之气,将他贬下地狱。可那些都是一个个的传言堆起来的东西罢了,阿云嘎不是神也不是鬼,他那个人要硬说不过是一块沉寂的岩石,风霜狠狠地在他面上刮过,刮走的却总不如留下的多,而留下的更坚实,他就那样破碎却厚重地存活下来。

阿云嘎被封大将军前的一个月,听闻陈老三病重的消息,他快马加鞭赶回去见了他最后一面,赶在他咽气之前送了别。而后他操办丧事,依照习俗披麻戴孝,全程未见他哭泣或是其他表情,但每个人都嗅得到他身上悲伤沉重的味道。戴孝三日,阿云嘎策马回都城受封,自此,阿云嘎大将军,不过也是个孑然一身的可怜人罢了。


右大臣王晰曾做过太傅,现在的谏言皇上却像左耳进右耳出。他算是阿云嘎唯一的朋友,颇有点两种不同的孤独也都叫孤独的意思,偶尔会一起喝着酒,谈论几句政事和更多的闲话。他年岁更大,常告诫说你也不要一心押在战场上,就算把周围的国家全算起来,仗也会有打完的一天,久战必和,民众不会欢喜生活在战火中的。阿云嘎常常郑重地点头,但仍存着看一步走一步的意思,王晰也就叹口气,知道自己讨论这些事也无益,重把话题引到别处去。

可惜的是,阿云嘎一受封驻守到边关去,怕是这些交往得更少了。阿云嘎临走前,王晰特意给他送行,忍不住又跟他分析圣意和局势。他说圣上好战,周围的国家差不多尽皆俯首,只剩一个月国仍旧高傲,怕是接下来又要让他出战了。阿云嘎听了以后难得的沉默了很久,仰头干了杯中酒,目光深沉。王晰嗅出点与以往不同的气味,给他添上酒试探道是不是有什么想法,不想出战月国了。阿云嘎看了他一眼,摇晃杯中酒思索片刻,才沉声告诉他一个秘密:

“我是月国人。”

王晰一瞬惊讶地睁大了眼睛。确认过阿云嘎没有在骗他之后,王晰的神色也凝重了:

“那如果要出战,你抗拒吗?”

这下阿云嘎倒是摇了摇头:“不会。我是为梅国征战,而月国——

“抛弃了我。”

王晰细细咀嚼过他话中用词的分量,终于舒展眉头放松地笑了笑:“那祝你平安常胜了。”阿云嘎的心思他也没法猜得更深,只要觉得出他话中的决心便不再担心,由是他再度向他举杯,许下承诺,“有什么事传书回来,我会尽力。”

“嗯,多谢晰哥。”

无需多言,阿云嘎和王晰尽兴举杯,第二日一早便启程戍边,远别密友。


王晰的推断确是没错,圣上很快就又打上了月国的主意。他听闻月国的圣女代代皆是美人,受全国朝拜,每逢战事或祭祀,都要由圣女出面主持一切,是以动了心思,差使臣带着珍宝和修好的书信去打探和圣女和亲的事宜,哪想到月国君主勃然大怒,说只要月国在就绝不可能交出圣女,让使臣颜面尽失,连忙回来禀告圣上月国的跋扈嚣张。梅国原还觉得出兵无名,这下圣上也动了真火,让阿云嘎率军出战的圣旨很快下达,两国交战一触即发,只等军队做好准备。

接完旨那一夜,阿云嘎在营中独自饮酒想着交战的事。他对王晰说过的确是他的决心,被抛弃在梅国的战场上时,为梅国征战了十年之后,他把自己彻底变成了一个梅国人,哪怕是月国,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厮杀,绝不心怀恻隐手下留情。可是,他心中到底还是有些战事到来前的纷乱,难以消解。

由是他暂时将军中事务交给副将,策马离开了军帐。他一个人向着月国奔驰,越过两国之间荒芜的平原和风沙,在下一个深夜到了月国城墙外的小树林里。

阿云嘎拉住马缰,深沉的目光远远投射在月国的城墙上,十多年来,这是他第一次再看见这道城墙,像是他命中注定要拆开了去再度愈合的一道伤口,以求能彻底地和自己的出身告别。阿云嘎原地梭巡了一会儿,绕到城门侧面找到棵树拴上马,就这样靠在树下放空了思绪。他想了想,又随手摘了片叶子吹了起来。

他自小善音律,如今却鲜少人知。战场上的莽夫哪好这些,没人会把他和音乐联系在一起,想到这里,他也觉得有些好笑。然而他曲子一段还没吹完,就见前方城墙被厚草垛和灌木掩住的地方显眼地抖动起来。阿云嘎眼神瞬变,弓起身子刀已出鞘,喝问道是什么人。

那草垛里又抖动了几下,而后叶缝中露出一双动物似机灵的大眼睛来。阿云嘎被那眼神激得心头一动,难得发愣。那草垛里才慢慢现出一个躬身的影子,来人一身柳叶绿和琉璃白的丝绸衣,束着乌黑长发,瞧着像个谁家少爷,却缩得像个猫样的小兽。他见了阿云嘎,眼睛眨一眨,小心翼翼又示好地凑过来,腿姿在跪和蹲之间,好像下一秒就要抖着失去平衡。等他凑到离阿云嘎足够近的地方,阿云嘎才看清他长了一张奇诡艳丽的脸,在月光下很有种聊斋故事中艳妖的味道,但他立刻亲和地笑起来,仰着脸说道:

“你刚吹《思乡曲》呢!我会唱那个~”

艳妖一瞬变成了单纯的孩童,阿云嘎一瞬失掉了言语。


那就是风化的岩石被温柔月亮抛洒光芒的最初——

那是阿云嘎遇见郑云龙。

——tbc——

评论(11)

热度(134)

  1. 共7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